温州朔门街风情,你还记得否温州古道

朔门街风情作者:施菲菲

朔门街东起水门头,西至解放路,有来米长。它位于瓯江码头边,历史上这里一直是商埠的中心场所,居民家家开店,商铺鳞次栉比,有鱼鹹店、茅竹店、糕饼店、油行、弹棉店等等。

朔门街早年称“内横街”,相对的“外横街”便是望江路。老人们说:因为与温州纵向的主大街信河街、解放路相交错,老百姓就以它的方位特征为名。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在朔门街探古访旧,大爷大妈们会告诉你许多在他们思绪中尚未消失的那些老店作坊的故事。

朔门街28号是糖果杂货店,门口立着一个大“捣臼”,店主郑先生告知这不叫“捣臼”,叫“皮缸”,过去做蜡烛用。原来28号是朔门横街内有名的蜡烛店,字号“永大信记”。蜡烛店前面是销售蜡烛的店堂,后面是作坊,蜡烛自做自销。

过去做蜡烛,全都是手工。做蜡烛的原料称“皮油”,是永嘉人把乌桕树上的乌桕采摘下来,提炼出来的油。“皮油”冷冻后,被定型,做成一块一块圆柱形的固体。做蜡烛的店家,先进来“皮油”,把“皮油”溶化,放在“皮缸”中鼓捣,捣成浆糊似的,然后拿来已经绕好的蜡烛芯,放在“皮缸”中浸,让蜡油粘在蜡烛芯上,浸几次,便成为一支支蜡烛,再把蜡烛头放在火头上烧一下,使中间蜡烛芯的头能露出来,供人们点火用。如果做红烛,就把做好的成品放到红颜料中过一过,使其成为红颜色。过去逢年过节,结婚或做寿,点红烛表喜庆吉祥。佛堂寺院长年累月要点灯,都用红烛,所以做蜡烛生意的店家还不少呢!

郑家做的蜡烛有大大小小各种类型,大的有五斤来重,小的比指头还要细,人们称为“十支儿”,一些人家买去这种小蜡烛点“岁灯”,老一辈人说,大年三十夜,在厅堂中、门角后点上几支“岁灯”,可以清洁门户,祈求来年平安。

郑先生的父亲是永嘉人,17岁时来温州学做蜡烛的手艺。靠勤俭创业,后来在朔门横街买来店面。“小本生意,谈不上兴旺,但一家人的吃穿是能够照应上的”郑先生不愿多说他们家的产业,只是淡淡地插了这么一句。解放后,公私合营,郑先生的父亲后来被合并到温州蔬菜公司上班,以后郑家就再也没有人用手工做蜡烛了。

古街老人

老人们说,朔门街油行有三间,分居巷头、巷中、巷尾。巷尾油行字号是“胜源”油行,店主叫夏定杰,其妻李秀珠;巷头的“严森记”油行,生意做得最大,老板叫严百泉,他出入都坐黄包车,在街坊邻里中也算是一个财大气粗者;人们称巷中的“胜大”油行店主徐金余为“卖油郎”。“卖油郎家里有一把自行车,虽然破旧,那个年代,在邻居眼里却是个希罕物,我们作‘细儿’(孩子、少年)时见‘卖油郎’在街上坐着自行车骑来骑去,眼睛都看得发亮。”糖坊后代李老伯如此形容。

徐金余老家在乐清翁垟,妻子叫王美娟。徐金余少年时就被家人送到温州东门山货行学生意。夫妻俩白手起家,天光早,黄昏迟干活,后来房东帮助“呈会”,又向人家借来钱,总算在朔门街买来三间屋,自己开起了油行,以后“胜大”油行生意就越做越“顺境”。

“胜大”油行卖各类油,有菜油、煤油、桐油。下山人(洞头一带过去称“下山”)、台州人、永嘉人、乐清人都到朔门街买油。徐金余人老实,做事勤力,那时生意也容易做。油都是先从上家赊过来,卖掉后,才还钱。水门头的“严森记”油行严先生人很客气,见徐金余为人忠厚,都让他们先进去油,卖完以后再付款。因为徐金余做生意讲诚信,老少贫穷无欺,回头客很多,下山人、台州人都喜欢到“胜大”进油。即使钱不够,徐金余也不计较,生意做成就可以。客户也很讲信用,从来没有人赖账,都会很自觉按承诺来还账。

徐金余创业非常艰辛,天光四五点钟开门进货,晚上六七点钟才打烊算账,徐家没钱请相帮,全由自己夫妻俩忙活。王美娟阿婆说:“那时配饭只买一分钱的熟蚕豆,配炊虾只夹一张,嬉、看戏不用说没福分,只知道怎样进油,怎样卖油,一心只计划着怎样买屋还债,养好子女。子女们读书要做书包,就扯几尺蓝洋布,自己一针一针缝制。做好后,在书包上缝上一个五角星作装饰,孩子不仅不嫌弃,还很高兴。‘苦格’出身,子女们都很懂事,个个争气。”

19号位置原来是“李洪兴”糖坊,现在的房主叫李寿林,从电业局退休。他是糖坊的后人。在他的介绍下,了解已退出人们视线的“李洪兴”糖坊故事。

“我阿爷是瑞安人,清朝末叶来温州开了这间糖坊。”李寿林的父亲叫李文楷,在三个兄弟中排行老三。

李家店面有三间,当时朔门街有二间糖坊,李家生意做得还算比较大。李家糖坊主要是做麦芽糖。前面是店面,后面是作坊,作坊是家庭班,只有一个雇工,过去叫相帮。做饧糖一切活儿基本由自家人干。像淋麦芽一天要20多担水,李家老二负责挑水的活儿,全部由他从水井里提上来。北鹿巷12号边上就有个水井,水很清,都是用‘挈梁’(旧时提水用的木桶)一桶一桶吊上来。现在水井被填为花坛,上面栽着一棵二米多高枇杷树,葱绿而繁茂。

做麦芽糖工序也挺复杂,其原料是米与麦。先要让麦发芽,把米放在一个“陶”中炊成饭,后把发好芽的麦与米饭搅拌起来,在适宜的温度下,让其发酵。两三天过后,糖汁就会源源不断流出来,把糖汁放在大镬中煎,煎到一定的火候,就成了饧糖。汁压出来后剩下的渣给猪吃。过去,李家后院是猪栏,养有好几头猪。

朔门一带糕饼店很多,饧糖煎成后,送给附近糕饼店做糕饼,五马街也有一家糕饼店专门用李家的饧糖。

饧糖还可加工成敲糖。把饧糖放在石盆中晾凉后,用木杠用力打,把黄色饧糖打成白色,打成一条条,敷上粉,用刀敲出一小块一小块,就成了孩子爱吃的零食“敲糖”。过去,手拿铁片叮叮当当敲打在大街小巷里叫卖的“糖儿客”,他们的敲糖有些就是到朔门街进的货,他们用敲糖换取各种废铜烂铁、橡胶等。

“每到腊月‘廿四夜’(指农历12月24日),家家户户要祭‘镬灶佛’,我阿爸叫我揣个禾盆儿,放上敲糖,分送给左邻右舍。”邻里的关系就在如此的的交往中而温馨着。

街内百岁老人的“三寸金莲”

朔门的坊间轶事多多,有些被人们一直口头传说到今天。岁月留痕,现在细细聆听,往事还是那么鲜活而生动。

古街生活百态

年发生的那场大火,对朔门街居民来说可是敲响了半个多世纪的一记警钟。

“那是十二月初十夜里”,年已古稀的林家阿婆说起那场火灾,还心有余悸,“也不知火从哪里起,只听见街中有人慌叫‘火烛!大火烛!快逃啊!’满街一片混乱,巷头那边火光冲天。我的女儿出生还只三个月,正躺在床上睡,我慌了手脚,也来不及给孩子穿衣,拉来床上的棉被,裹住孩子,就往外跑。天下着雪霰子,冻得人格格直抖。”

郑祥隆先生父亲是开弹棉店,他还记着那次大火的情景:“起火后,母亲赶紧把我抱到打绳巷福音堂避难。那时救火器材简陋,是一种用手按的‘水龙’,功效很差。居民们纷纷提出水桶,有人拼命地从水井里吊水。水桶、‘挈梁’排成长队,半条街全是。再说朔门街东首是油行、棉花店、苧麻店,全是易燃物,火势迅速蔓延,烧了好几户人家,财物损失不少,没听说人员有伤亡,大概人都及时出逃了。”

李寿林师傅也目睹了那场大火,他说:“我阿爸叫我大姐赶快背上我逃,我印象最深的是油行油桶爆炸的声音,‘轰’地一声,火头往上窜,像一座火山……。”

“也有人趁火打劫,来抢东西。糕饼店的糕饼散在地上,让人满地踏。着火的人家被烧个精光,边上几户人家,财物被抢被偷,损失也不少。”一个白头发阿婆如是叙说这场大火给朔门街居民带来的灾难。

“温州怕火煨,青田怕水推”以后,朔门街居民防火之弦拧得特别紧。解放后,好长一段时间,居委会天天来查各户人家的水缸,要求家家户户水缸要盛满水。吃一堑长一智的老街居民们,对生活又多了一份经验。

古街生活百态

古街生活百态

春风拂面,走在新近修整的朔门小街,仍感古意幽然,小青瓦点缀白粉墙,石板路衬托古门台。街面上的民居依旧是过去的原貌,两层砖木结构楼房,上为花窗,下为店堂。街中有个标志性建筑“风火墙”,据说,在重修“风火墙”时,其断垣的基石上刻有“清乾隆年”的字样。居住此地的人都把风火墙当古物。虽然无法考证风火墙建筑年代,作为古建筑,矗立在朔门小街,无疑是一道美丽的人文景观。风火墙系用青砖砌就的一道城门洞,既可通行,又能将毗邻的砖木结构民居隔离开来,起防火防风作用。门洞上书有“金城巩固”四个大字,明确风火墙的防御功能。原来小街上有东、中、西三堵墙,现在只留下两堵,西首一堵已经被破坏。

东边与中间两堵风火墙之间有一口古井,已有多年历史,居民们一直从此井中汲水吃用,水质清冽,长年不涸。井边一个师傅告知,现在虽然有自来水,周围人家也还喜欢用此水洗刷。井边的一块木匾如此说明:该井原名为“沙前井”,因井身外露,井栏无盖,每当下雨时节,雨水污水侵入,当地群众便将蓑衣盖在井口,以保持水质清洁,故邑人俗称此井为“蓑衣井”。

朔门街56号在过去是“合顺生”棉花店店面,走过一条小弄堂,后进是一座气派非凡的中西合璧大宅院,有三进五间两层楼。房主郑先生介绍,郑家大屋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祖上以一千银元买来。原来大宅院有店面、居所、厨房、栈房、道坦、花园好几部分,占地面积有一千平方米左右,后门直通望江路。古宅内装饰考究,雕墙翘檐,门窗廊柱全是人物、花卉的砖雕木刻,做工精细,栩栩如生。参观古宅,顾盼间,“寿星骑麒麟”、“鲤鱼跳龙门”、“梅花鹿”、“万年青”之类传统图案不时跃入眼帘,让人惊叹不已。

据说早年厅堂的栋柱上刻有“珠林妙墨三唐字,金匮文高两汉风”、“挥毫书草字,载酒叙长篇”的对联。尽管历经沧桑,破坏严重,但样式多变的门户窗棂,飞禽走兽的建筑细部,处处透露着文脉书香的遗韵。料想当年此房的主人一定是个生活情趣高尚、家居资产殷实之辈,绝非等闲人家。

说起叶荣光这样的棋坛骁将,朔门人个个唏嘘不已,大家以有如此一位国际级的名人作邻居而自豪。

人家男孩爱玩耍,叶荣光小时却喜欢坐在门口的小竹椅上,瞪着两只大眼睛,静静地看隔壁老伯伯们下棋,一整天坐下来,也不挪动。

“一天两位老伯杀得难解难分,小叶突然站起来,拿起一粒棋子,敲下去。棋子落盘,两位老伯大吃一惊,‘将死’。这一年,小叶只5岁。”体育报记者笔下的这个小细节,让人觉得叶荣光简直是棋类神童。他确实很神,7岁时,朔门街的好棋者们已经没有哪一个能在棋盘上取胜小叶。

11岁,叶荣光获温州市国际象棋少年组冠军;15岁获全国少年组冠军;16岁那年他被选到国家队集训。

走出朔门街的叶荣光,以后是一发而不可收,在64格上,他驰骋自如,佳绩频频。

人们都说叶荣光下棋有“猫招”,他的棋风柔中有刚,残局拼杀的技艺特别精湛,对奕中常常出奇制胜。据说有“天才棋手”之称的国际等级分最高的英国国际特级大师迈尔斯也惧其三分,因为在年“李智成”杯北京国际象棋公开赛中迈尔斯曾是叶荣光的手下败将,就是此次比赛,叶荣光为中国队立下汗马功劳,和队友们一起夺来了国人向往已久的“李智成”奖杯,引起全国轰动。

在叶家客厅中,笔者看到由温州日报赠送的祝贺叶荣光成为中国第一位国际象棋男子国际特级大师称号的红匾。

在朔门街还有一名羽坛体育明星,人们都说他是手握羽毛拍的美男子,看到黄展忠家人递来的照片,确实觉得他英气逼人。

黄展忠12岁就被选到省体工大队训练,年、年、年分别获全国男子双打冠军。年5月,在洛桑举行的世界羽毛球锦标赛中,黄展忠和队友杀入男双八强。现在黄展忠在省体工大队担任羽毛球教练。

每次展忠参加比赛,家里的老老少少、内亲外戚都会守着电视机观看。朔门街的左邻右舍也会聚集过来凑热闹,大家一起为展忠喝彩,为中国队加油。

古街生活百态

夕阳西下,走在石板路上,幽幽古意几乎包围着你:这里的民俗风情,这里的人文景观。在喧嚣的都市,朔门小街可是一方难得的宁静之地。

(注:本文写于5年,征得作者同意网络转载)

编辑/策划:丁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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