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岱

十二月中,天渐渐冷了。每日都要经过的某大厦外面做绿篱的一排南天竹，果实一天比一天红了，迎来了南天竹一年中最好看的时节。

秋冬是观叶赏果的季节。前些日子我经过人民南路三段，看人行道上的桃叶卫矛树，枝上的果实已开始红了，树枝高，只能远观无法近睹。桃叶卫矛的果实红得别具一格，蒴果四瓣，呈漂亮的粉红色，开裂后露出橙红色的假种皮，色泽配搭异常美丽，树叶在冬深时变红也很好看。近年认识了这树后，冬天每每经过人民南路三段，都会仔细打量它，感叹红叶与果实的美。桃叶卫矛还有个俗名叫丝棉木。

与桃叶卫矛属同一科的冬青卫矛的红果也好看。冬青卫矛是一种我从小就认识的植物。一直叫它冬青，或万年青，差不多是视若无睹的那种植物，永远都是绿色。早先从来没见过开花，以至于有一年在家门口看到那棵剪成球形的冬青开黄绿色小花而大吃一惊。去冬在青城后山白云寺，冬青红艳艳的果实又让我吃了一惊。那天白云寺天空明净，冬日的阳光照在冬青果上，是那种纤尘不染的红，美得醉人。

想起最初被这些冬天树上成串的果实吸引，应该是从火棘果开始的。火棘在春天开一簇簇小白花，花后结果，果实由绿色变为橙红的时间是漫长的，要跨越夏天和秋天，而等待也是值得的，因为非常好看。我最初在草堂附近看到火棘开花，季节晚些后，我也去看过果实。前些年冬天，我在植物园见到很多火棘果，冬日阴冷中，艳丽的果实会让人眼前一亮。

回头再说南天竹的果实。做为绿篱生长在城市中的植物，南天竹很平常，它本身有一种特别的气味，扯一片叶子或摸摸，手上都会留下味道。南天竹的花黄白色，小花成簇，果实慢慢变红。因为常见，加上路边随时修剪，有时看到果实变红也不会太在意。今年秋深后，我特别注意天天经过的一段路上的南天竹，看着果实由绿变红。修剪得平平整整的那段没啥好看，果实都极少，有很短的一段路，南天竹没有修剪，枝叶恣意生长，长得有两米多高，红艳艳的果实一串串，我每每都要仰视。若雨后天晴就更加好看。难怪明末清初的书画家、文学家归庄要把南天竹果实列为看寒花的植物之一，其它的寒花是晚菊、蜡梅、水仙和茶花。归庄的《寻花日记》中，有一篇《看寒花记》，文中记叙冬深的一个月中，在昆山境内四处寻寒花看，其中看天竹就有八处，所到之处，都是当地人家的园子所种。初看此篇，我对南天竹有些不以为然，然后仔细反复看了以后，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归庄对南天竹念念不忘。你看他笔下某处园子的南天竹的盛况就可以想象有多好看了：“庭中天烛一大丛，高十余尺，约可百穗，错落照耀，信属奇观。”归庄一友与之言：“昔年同友人入蜀，过荆门，遍山皆天烛，高二三丈，穗亦三四尺，望之如霞。”这种景象是令人神往的。天烛是南天竹的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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