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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插画/喵喵夏文/苏叶
来源/杨仙仙(ID:yangxianxian)这是今天的短篇故事,连载在头条哟!~
01
都说母女的缘分是天定的,韩依对此深信不疑。
别人是不小心捡了个孩子,而韩依是不小心捡了个妈。
那年冬天特别冷,韩依和她爸老韩一起去给他妈上坟。回来的路上遇到在水里扑腾的金玉,老韩赶紧把人拉上来。
金玉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没两分钟,水滴就结成了冰凌。
老韩把金玉手上的绳子解开,又拉过甲板上的一条棉被扔给金玉,让她把自己裹严实。
岸上围着一圈人,有指指点点的,也有咒骂唾弃的,老韩一概不管,只快速抽动竹篙,石船打着旋,迅速往下游划去。
船靠岸,老韩招呼金玉:“快进家换身干净衣服,这么捂着,要得病的。”
一座围墙圈起来的小院落,在冬日里尤显萧条。
金玉从寒风里穿过,老韩扒拉出一套干净衣服塞到金玉手里,又把她推到房间里去。
几分钟后,金玉哆嗦着走出来,脚上的鞋袜已经冻得硬邦邦。
她无措地站着,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老韩把大门紧紧闭上,又把屋子里的火炉燎起来,等火烧的旺了,金玉才感觉到活了过来。
上下牙齿打着架,金玉把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她是被换亲嫁到婆家的,小姑就是弟媳。
原本就是凑合过日子,结婚好几年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医院确诊,她天生不能生育。
婆婆和丈夫炸了毛,要退婚,娘家不愿意,说退婚的话就让自家儿子也离婚。
那时弟媳已经生了两个娃,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这要是离了,一下子多出来四张嘴,婆家哪敢接这个烫手山芋,于是继续闷头过。
前几天,她发现丈夫竟然在外生了孩子,她气性大,和男人打了一架,男人磕了后脑勺,医院里哼哼唧唧。婆婆栽赃她谋害亲夫,趁机叫来几个本家亲戚,寒冬腊月的,绑了她扔进河里。
金玉在火炉前坐着,火光映的她半张脸通红。
老韩用瓷缸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她就那么握着把手,不喝水,也不说话,光发愣。
韩依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可心思完全不在书本上——她不喜欢金玉。
看金玉穿她去世母亲的衣服,看老韩给她递了条干毛巾,看她那张莹白的小脸,韩依没来由的心烦。
三年前,韩依她妈就是因为看到老韩帮隔壁小寡妇挑水,一气之下回家喝了农药,人才没的。
在韩依心里,金玉和小寡妇一样,都是她妈嘴里的狐狸精。
02
第二天金玉的娘家婆家一齐找上门,把韩依家的小院堵了个严实。
站在最前面的是金玉的婆婆,一脸刻薄,嘴唇翕动,倒豆子一般给金玉和老韩泼脏水:“好哇,我说你怎么敢动手,合着早就把下家找好了。”
金玉爸妈把她拉到一边劝,让她回家安生过日子,车轱辘话来回说。
金玉生了厌,壮着胆子反抗:“再过下去我就要死在他们家了,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金玉她妈当场就愣住了,她大概是没想到从小顺从的女儿能反天。
谁都不再说话,金玉的婆婆冷哼一声:“亲家,这可是你闺女自个儿要从我们家跨出去,不是我们要退婚,不过有件事儿得说好,医院躺着呢,她得赔偿医药费,不然我就让警察把她抓走。”
老太太昂着头,得意洋洋地看金玉,金玉爸妈老脸一红,撂下话说再也没这个丢人的女儿,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金玉梗着脖子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婆婆气急了,招呼带来的帮手把韩依家的小院砸了个彻底,原本就破败,这下更像个难民营。
没有领证的两口子压根算不上离婚,顶多就是拆伙。
金玉婆婆骂骂咧咧地走了,走之前还往地上啐了一口:“呸,狗男女!”
韩依捏着拳头,恨得牙根儿痒痒,但看着老韩不吭声,她也就没发作,有些事情,不往里掺和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逞了一顿口舌之快,还了金玉的自由身。
金玉走到角落里,拿起秃了毛的扫把,默默归置起一地狼藉。
韩依就在大门的廊下站着,冷眼看她,越看越讨厌,韩依在心里琢磨着找个由头轰她走,可金玉扫完了地,刚把扫帚放下,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老韩面前。
“大哥,您让我再住几天吧,等我找到落脚的地儿就走。”
那意思颇有点抓着救命稻草的感觉,韩依心里咯噔一声,竟然有些不落忍。
婆家娘家都算是断了关系,金玉也确实没地方可去,这么冷的天,又逼近年关,出去就只能流浪。
老韩闷头抽了一支烟,抬头看韩依,韩依冷冷道:“开了春你就走,不然这时候怕你冻死在外头。”
金玉就这么住了下来,是韩依爷爷奶奶的房间,爷爷奶奶去世后,就空下来了。她收拾了两天,用塑料布把漏风的地方盖起来,压上木板,倒也不那么冷了。
03
农村流言蜚语多,没几天,村子里就说老韩捡了个女人回家,已经把自杀的老婆忘了个干净。
韩依心里憋着火,巴不得立刻撵金玉离开,可她不好食言,只好暗戳戳地给金玉找麻烦。
金玉来之前,韩依和老韩活得清冷寡淡。
按理说老韩承包了一大片鱼塘做养殖,经济条件是不错的,可父女俩愣是灰头土脸的,一点光鲜的样子都没有,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像积了陈年的污垢,怎么也洗不干净。
金玉住下之后,一切都慢慢在改变。
那时学校已经放寒假,老韩白天守鱼塘,家里只有金玉和韩依,闲不住的金玉总带着讨好的笑,问韩依有什么活儿可以干。
韩依想刁难她,变着法地给她扔难题,今天让她拆洗床单被褥,明天把柜子里陈年古八代的旧衣服拿出来叫她洗。
冬日白天短,碰上有太阳还好,若是阴天或者下雨,金玉好不容易搓出来的那些衣服床单就都干不透,放两天就有了霉味,又要重新浸泡在水里,再洗一遍。
看到金玉返工,韩依心里有种变态的快感,好像她折腾的就是从前隔壁的小寡妇,似乎这样就是在给她妈报仇了。
金玉从不反抗争辩,给她多少活儿她都认真干着。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样样都从金玉手里过,从前三餐不定时的日子,好像忽然就一去不复返了,老韩半夜到家,厨房的大锅里都用热水温着做好的饭菜。
某一日,韩依发现,小院角落里那几个碎掉的大海碗变成了形态各异的花盆,土里头歪歪扭扭地插着几根枯枝。
见韩依蹲在那看得出神,金玉不好意思地笑:“这碗挺漂亮的,扔了可惜,等开春新枝发了芽,院子里就有绿色了,到夏天还能开花,可好看了。”
韩依冷哼一声,回到房间里却想起,她妈还没开始疑神疑鬼的时候,也曾这样热爱生活。
几天之后的除夕,金玉起了个大早,吆喝着叫韩依和她一块儿去县城赶集。
金玉砍价是一把好手,但那抠抠索索的样子让韩依觉得寒碜,韩依嘟囔着:“我爸不是给你钱了嘛。”
金玉咧嘴笑,白皙的脸上红扑扑的:“你爸肯收留我已经是大恩了,我得帮他省钱。”
晚上回家,包饺子炸肉圆,金玉忙前忙后准备了一大桌菜。
那是母亲得病后,韩依过的第一个舒心的年,老韩还破例喝了两杯酒。
04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水边的柳树就抽条了。
暖风拂在脸上,提醒着金玉是时候离开了,可她竟然有了不舍。
她犹豫着,磨蹭着,等老韩或者韩依开口赶她,可谁都没有再提起。
就连村里人的讥笑,也变成了中肯的点评。
都说自从金玉来了之后,这个家才有了生机。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老韩打理鱼塘,金玉照顾三个人的衣食住行。外人看来,俨然就是一家三口,可其实金玉一直都住在她自己收拾出来的那间小屋里。
第二年五月,槐花郁郁葱葱的时候,金玉豁出去问老韩:“韩大哥,我想……我想跟你一起过日子……我不能生孩子……一定把依依当我亲生的……”
彼时,韩依就在一旁喝着金玉熬的玉米排骨汤,她心下一颤,眼光暗了暗,继续沉默。
老韩猛地抬头,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竟像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一样有些紧张,他又去看韩依,搓着手等回音。
韩依还是像当初留下金玉那样冷哼一声:“想留下就留下吧,好歹你能把我妈最喜欢的这个院子打理的清爽干净。”
金玉去娘家村里开了证明,拿着证明和老韩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大红烫金的小本本握在手里,金玉比谁都激动:“我也是名正言顺有家的人了。”
听了金玉的,没办酒席,就是自家人大吃了一顿,算结了婚。
看金玉和老韩羞羞答答的样子,韩依心里有些别扭。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妈当年是因为怀了二胎没保住,心情郁闷,得了抑郁症,最后才走到那一步。
她也知道老韩才四十多岁,不可能一个人单着过下半生,可真到了这天,她还是为她妈难过。
那时,她对金玉已经没有什么敌意了,就冲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金玉把她们父女俩料理的有个人样,把这个家收拾得井井有条这两样,她就恨不起来金玉了。
但她对金玉也亲近不起来。
韩依想,就这么不冷不热地处着吧,只当给老韩找个老来伴,她再过两年她就要高考了,大学要跨市,说不定还要出省,留下老韩一个人,她也不放心。
05
一年后,高二结束的那天晚上,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再也不能玩乐的高三,班级组织聚餐,直到半夜十一点,都没见韩依回家。
那几天鱼塘里的鱼出现了传染病,老韩急得跳脚,请了防疫站的工作人员去查病因,晚上要住在鱼塘上监测水温和其他情况,金玉是一个人在家。
金玉等的心焦,眼见着挂钟的时针就要指向零点,金玉一咬牙,拿上手电筒冲了出去。
沿途一路喊着,找着,终于在一处小巷里发现了韩依。
因为回家晚,路上行人少,韩依被几个社会青年堵在半途,周旋了很久,就快要顶不住了,金玉犹如天降神兵一般,捡起地上的板砖,照着其中一个青年的头就拍了下去。
放倒一个,金玉又拽着另一个,拼命用手电筒砸,一边砸一边说:“小兔崽子,好的不学,学人拦路抢劫,打不死你!”
“我报警了,小王八蛋,有本事你们别走,等警察来逮!”
原本气的呼哧带喘的小混混们立刻四下逃散,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金玉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韩依哆哆嗦嗦地从阴影处走出来,T恤已经在拉扯中被撕破,露出里面内衣的肩带,金玉赶紧起身,拉着衣服从撕裂处挽出一个结,好似一朵花的形状。
一路上,金玉紧紧牵着韩依的手,翻来覆去念叨:“从今往后不许喝酒,还有,今天的事跟谁都别提,幸好没真的出事。”
韩依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金玉是为了她想,这种事,无论有没有受到侵犯,只要传出去,她的名声都不会再好听。
那年暑假,金玉不知道跟老韩吹了多少枕边风,让老韩决定去县城里买房子。
从那之后,韩依整个高三都是金玉在接送,没有一天例外。
就在那三百多个日夜里,韩依不止一次地想,哪怕是亲妈,也不过如此吧。
06
后来日子仿佛一路顺当,韩依读了自己喜欢的大学,毕业后留在那座城市工作,还在那里嫁了人。
韩依结婚的第二年秋天怀孕,春节的时候,韩依和老公一起回娘家看老韩和金玉。
自从韩依离家上大学后,老韩两口子就搬回到了村里的那座小院去住。
韩依和老公推门进小院,几盆万年青摆在边上,外面是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已经凋零,只有几株红梅,在残雪里美艳不可方物。
家里静悄悄的,院子里没人,厨房里没人,堂屋里也没人,走近卧室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韩依转动把手,一眼就看见金玉半躺在床上,左小腿用固定器固定在床上,老韩正坐在床边,捧着一碗银耳羹,一勺一勺地喂着她。
看见韩依,金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前几天韩依说要回来瞧瞧,她让老韩撒了谎,说想图个清静,其实就是医院里,她不想让韩依有负罪感。
在韩依的追问之下,老韩支支吾吾地告诉她事情经过。
韩依她妈坟头所在的是一块荒地,前不久有开发商看中了那里,想办一个民宿,搞生态旅游。
他们找家属商谈迁坟,金玉表示迁坟可以,但韩依她妈走得时候年纪还小,希望开发商可以帮忙办一场法事,虽然迷信了点,但也算对逝去者的尊重。
开发商当时是答应的,可一扭脸就变卦,当天晚上叫了推土机偷偷去拆,有村民听到动静找上门,金玉一下子就窜了出去,阻拦过程中,开发商强行作业,金玉一着急,用身体去挡,就这么伤了腿。
“不过还好,他们没敢继续,你妈坟头还好好的,明天你们夫妻俩去祭拜祭拜。”金玉龇牙乐着,“等下让你爸给你准备祭品,不过这回我下不了地,做不了你妈最爱吃的糖醋鱼了。”
就那一瞬间,韩依的眼泪落下来,回头一想,好像自从金玉来了这个家,家里一切大小事务都是她在操劳,就连每年两次她去祭拜她妈,也都是金玉提前准备好元宝蜡烛和黄纸。
头一次带糖醋鱼的时候,金玉还挺紧张:“你爸说你妈爱吃,给她带点。”
那一瞬间,韩依突然察觉,金玉来这个家的十多年,时时处处都在为她想。
当年她和老公谈亲事,金玉作为后妈出席,只说了一句话:“我这辈子生不了孩子,依依就是我亲闺女,好好对她,不然我也是能当泼妇的。”
韩依抹着眼泪撒娇:“这回让我爸做糖醋鱼,你好好歇着,养好身体准备给我带孩子。”
金玉愣了一下,转眼狂喜:“你怀孕了?”
“是啊,我宝贝儿说了,要外婆护着她长大,”韩依指了指肚子,声音轻轻柔柔的,“那个……你比我爸小十岁,我实在叫不了妈,以后我就叫你小妈吧……”
金玉拽着枕巾擦眼睛。
韩依笑,隔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又有妈可叫了,她要把从前缺失的都找补回来,她和金玉的母女缘分才刚刚开始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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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我决定养一个50岁的离婚女人,我妈举双手赞成。
②姐姐打胎后,大家都骂我贱人。
③老公帮我斗婆婆,一斗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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