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宁波文化符号·卷首语宁波,这座“书藏古今,港通天下”的名城名都,已稳稳走过了八千载风雨岁月。八千年来,从井头山文明的一支木桨到东方大港的巨锚,从天一阁朗朗的书声到奋斗四方的宁波帮,滨海而居的宁波人创造了开放包容、创新进取的灿烂文明,栉风沐雨至今,仍薪火相传、弦歌不辍,迸发出更强大的生命力。翻开这一幅幅风云际会的历史长卷,一个个鲜活有力的文化符号跃然而出。值此宁波建城年之际,宁波市文史研究馆、宁波广播传媒有限公司联合策划推出“宁波文化符号”系列,选取井头山遗址、鼓楼、天一阁、钱业会馆、雪窦山等33个独具魅力的历史文化遗产标志、地标建筑符号,试图对宁波独特的城市精神和文化IP进行提炼,并以弘扬和光大。让我们不妨窥斑见豹,在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之中,静静探索宁波城市那最隐秘古老又最鲜活有力的文化基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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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文化符号》系列音频由宁波市文史研究馆出品宁波市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指导宁波音乐广播联合制作画面里有两只巨鸟,拖着长长的尾巴,昂首相望,振翅欲飞。
它们抬头向天,尖凸的鸟喙直冲天际,好像下一秒就要发出锐利的嘶鸣。
在两只鸟儿中间,缓缓升起一轮红日,周身环绕一圈火焰纹。
这幅画面正如千百年来的每一个清晨,人们总是先听到林中鸟鸣,继而,红日腾跃,霞光映射大地。
人说,原始图腾是对自然最童真的模仿。
“双鸟朝阳”里,藏着人类的童年。
▲双鸟朝阳图案
年前,姚江之滨,生活着一个聚落。他们捕猎、耕种,繁衍生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比之井头山的年代,河姆渡人除了利用自然,改造自然,更多了一门技能,他们学会了欣赏美。美,不是为了“活着”,是为了“好看”。这是一种比生存更高级的追求,如果说前者诞生了人类,后者则出现了文明。
井头山人陶器上的绳纹、方格纹,人们更愿意相信那是烧制中因绑缚自然形成。河姆渡人不是,他们会主动在器物上加入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比如用树枝在陶胚上画一头猪,然后再拿去烧,或者画一条鱼、画一只乌龟、描摹一株水稻。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美美哒”,河姆渡人会专心致志地在本就纤细的骨笄上划上一道道花纹;不像井头山人,将一根素面肢骨往头上一插就完事。
▲河姆渡文化晚期遗址分布示意图
当我们走近河姆渡人,时常为他们的创造力和审美眼光所震惊。那些器物的表面,有些是几何,有些是图案,线条时而流畅,时而稚拙。就像一个孩子跌跌撞撞,懵懵懂懂,还非把他的“作品”捧在手心拿给你看,瞧,我好不好看?
某种意义上说,河姆渡人的童年,也是宁波人的童年,长江流域的文明曙光,从河姆渡人的牙牙学语中,初露峥嵘。
▲河姆渡遗址
01凤凰
从河姆渡人留下来的遗物中看,他们经常与鸟类打交道。鸟纹是他们最喜欢用的纹饰之一。
他们把神鸟刻在骨匕柄上,用镂空、刻划的方式,塑造出昂首怒目,勾喙利爪的双头鸟纹;他们把它融入垂囊陶盉的设计,做成“鸟形陶盉”,用来盛水或酒,该器型与后来马家浜文化中的遗物如出一辙。
存鸟纹数量最多还是象牙器。如那件最著名的、编号T的“双鸟朝阳”象牙蝶形器——出现在无数出版物和纪念品上,几乎成为河姆渡文化的代名词;后人还将它放大数倍立在摆渡至今的河姆渡渡口边上,作为河姆渡遗址博物馆入口标志,愈发广为人知。
▲“双鸟朝阳”象牙蝶形器
还有一件编号T的,表面上看是一件呈残缺状的“双鸟朝阳”象牙蝶形器。不知道是本身残缺还是后期毁损,两边的鸟身只留下一边,匠人刻划时,似乎着重考虑了这颗象牙的“不规则”,而为它做了独特的设计。完稿时,尖锐的鸟嘴正好嵌入一处孔洞,鸟形短身、羽翅、长尾,展现出强烈的立体感,写实与写意相结合。
当然也不能忘记象牙圆雕鸟形匕。整件器物打磨成匕首的样子,尖头、瘦身为柄,长尾为刃,锐气、精巧,莫可比拟。
▲象牙圆雕鸟形匕
河姆渡文化中的鸟拥有某种共性。他们有鹰一样锐利的嘴巴,身体大多不长,却拖着长长的尾羽。我们很难从现实中找到一模一样的鸟,故有人说,它们便是凤凰。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这大概是被中华民族赋予最丰富的想象力和最美好寄托的一种鸟类了。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高洁傲岸而又宜室宜家。
我们愿意相信,年前的河姆渡人,是听到了一声林中的鸟鸣,继而想象出它们的样子。凤凰来自人间,也不似人间。
02纹饰
除了鸟纹,河姆渡文化还有一些经典纹饰,比如猪纹。
从这种纹饰的存量上看,人们有足够的理由确定,当时的猪已经被人类圈养起来,变成一种“宠物”。不然,它们绝不可能呈现出如此憨态可掬的样子来。
若非“双鸟朝阳”名声在外,这只“猪纹陶钵”一定会拥有它的姓名!瞧这简练的线条,抽象的几何纹,一头逼真的俏猪跃然而出。长嘴、竖耳、粗鬃、健腿、短尾,腹部略微下垂。
从嘴型看,它还是具有一定的原始野性的。不过,人类已经有足够的心情描摹勾勒它的样子,大概已经与它形成某种互惠互利的约定,绝不是更原始的时代里攻击和被攻击的双方。
▲猪纹陶钵
猪,在河姆渡人的器物上也有多次出现。河姆渡人留下过一批非常可爱的小陶塑,专家们说,它们可能是用制陶的边缘废料捏成的。残形上判断,有猪、羊、狗、鸭、鱼……也有捏出人脸的样子。
这些物件总让人想起小时候玩的橡皮泥,用双手一点点捏出自然界。这是与生俱来的创造力,做出来的东西没有任何实际的用途,单纯作为窗台上的摆件,或者,当做玩具,用来哄他们的孩子。
除了画动物,河姆渡人也刻画植物。值得注意的是其中一件陶器上的一盆水稻。你能非常明显地辨认出,向两侧低垂的穗谷,谦虚地、温顺地低垂了数千年。稻穗低垂,代表丰收,无疑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大概也是当时人心中一件美丽的事。河姆渡人不假思索,把他们的愿望直接画出来,刻在陶器上,好像这样就拥有了永恒。
▲稻穗纹盆
这不是他们唯一一次画“盆栽”。还有一次,他们直接画了一株“万年青”,在另一陶器残件上“盛开”。有人说,那是中国最早的“盆景”。
03信仰
长久以来,围绕河姆渡文化始终有一个疑问,即“双鸟朝阳”是否足以被认作河姆渡人的图腾?
一群人,若只是简单地生活在一起,大概是缺乏凝聚力的。而当他们有了共同的信仰,事情会变得不一样。有了共同看重、尊敬的东西,心底会生出敬畏心来,人的行动也就有了约束,或许人与人之间还有了等级。这往往被看成是一个社会初步形成的标志。
▲河姆渡遗址出土稻谷
结绳记事的年代,如读无字书。如何判断社会结构属性,很多时候依赖于对集体活动的判断。象牙蝶形器,有没有可能用于寄托集体信仰抑或祭祀?事实上并没有非常明确的指向。
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在远古还是今天,象牙均为稀有之物。河姆渡人能够得到它,首先说明当时这一带生活着大象,气温一定比现在高。而当时的人也发现了象牙独特的属性,光洁、美丽,适合雕刻与珍藏。
因为岁月的浸染,今天博物馆里的“双鸟朝阳”呈棕色。而当河姆渡人开始摩挲它的时候,应该还是月白色的。不知道刚完工的时候,它是如何散发着晶莹的光,与双鸟中间的那轮太阳一样,透露出光明、温暖的希望,照射进河姆渡人的心里。
也许,正因为无法逼视这道夺目的光彩,人们将它们供奉起来,视若珍宝。“双鸟朝阳”的出现,让这片土地上的人第一次学会了欣赏美、塑造美,学会从自然中获得永生的力量。这一永生,不是人类的永生,而是艺术的永生。
宁波文化符号
音频:小轩、阿泽
文字:顾嘉懿
编辑排版:宣瑾
审核:孙悦铭杨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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